【法英】留痕

#國設,克里米亞戰爭(1854聖誕節)

#有點不知道要不要歸類在R18,應該不用吧


「你有什麼好拍的,瘦得跟槍差不多,還不如拍我。」

「來啊,穿上英軍制服。」亞瑟翻了個白眼,隨手一指,也沒看那個方向是什麼東西,反正他知道法蘭西斯不可能照做。「我『年輕』,上過大半戰場,又『幸運地』沒傷沒病,不拍我拍誰?都要過聖誕節了。」

「怎麼?為你家陛下分憂解勞?」對方輕笑,知道他只是胡亂指,視線動也不動。「都過兩個月了,心裡還亂著?」

「不勞你費心。」他聳聳肩。「反正沒有你的感情關係亂。」

「我來這裡可清心寡慾了。」

「是啊,看得出來憋得挺辛苦,一到維也納就纏上三四個夫人,連皇后都想搭訕,感覺得出來那兩顆氣球再積下去要爆了。」

法蘭西斯挑眉,饒有興味地想揉亂對方好不容易固定住的髮絲。「你也知道氣球啊,終於懂得趕流行了?」

「宮裡可有不少孩子,不像你那個,玩多了一身病,連個繼承人也沒有。要不要跟我借個醫生去看看啊?」亞瑟拍開他的手,轉身去找攝影師了。

「我倒記得你們陛下其實不太想生呢。」他聳聳肩,看著眼前的身影在另一個男人的引導下定格在讀信的動作。

他們早就習慣在戰場上過節了,但人類永遠也無法習慣,尤其習慣不了戰場上的聖誕節。或許這也是他們變得那麼習慣在這種地方過聖誕節的原因──人人都想回家團聚,所以他們樂意多頂替一個人的缺,多讓一個人回去過節。

若不是這樣,他們幹麻好好的維也納不待,同盟的事情一談完就匆匆趕回來呢?哈布斯堡雖然充斥著一群老古板,飲食也普普,但跟戰場比起來自然是雲泥之別。再說,新嫁進去的皇后是個有趣的孩子,沒辦法在她變得無趣之前多聊幾句也頗為可惜。不過,可惜就可惜吧,他早就跟人講定聖誕夜前後十天會在前線,何必為了貪圖這一點樂趣就背棄別人懷抱那麼久的殷殷盼望。

或許,亞瑟被指定為攝影對象也是為了讓國內等待的人能在聖誕節好受一點,給他們一些前線人員過得很好的錯覺──法蘭西斯懷疑這到底有多少效果。他猜以亞瑟那尖刻的性子也不會對此抱太多期望,但這個人還沒有惡劣到開口直接揭穿──除非相機另一頭的人是法蘭西斯──只是默默地承受長時間維持姿勢導致的肌肉痠痛。

或許也是變動的時代使得他們都變得不再那麼輕易下定論了。他還記得亞瑟兩個月前被劇烈的國內反應嚇得不輕,雖然他不願多談,不過法蘭西斯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出國民集體的精神焦慮反映在他身上有多麼劇烈。在過去,消息並不會傳得這麼快這麼廣,對此產生情緒的人也就不會太多,或至少有個漸進的過程。法蘭西斯回想了一下,上次能讓自己如此不得安寧的或許是那段實在不好受的蛻變期。而現在,只需要一次錯誤的軍事決策被傳回國內加上一點公關危機,就可以讓亞瑟連續兩天命中度減半。這實在不是個好消息。

當然,他們總是會習慣的。說到底他們是由人類的社會組成──理論上是,實際上如何只有天知道──隨著社會變遷,他們的身心也會自動調整反映國內變化的方式。畢竟,如果他們要用一千年前的標準呈現當今的國家,那大概整天都得癱在床上哀號了。

只不過是最近的變化比以前更快了,亞瑟的腦子大概是來不及調整到那個程度,畢竟他本來就是個古板又不知變通的傢伙,一件衣服可以穿二三十年呢,嘖嘖。

法蘭西斯百無聊賴地晃了出去,等他抽完菸、喝完一杯咖啡再發表完嫌棄後,亞瑟的照已經拍完了,正拿著罐頭從不遠處經過。

他趕上對方的腳步,試圖撈過罐頭的手在動作的同時就被貓撓般的動作擋下來了。

「反正要煮的人是我。」聳聳肩,法蘭西斯也沒有多作嘗試。

「你可以先禮貌地作出詢問。」亞瑟目不斜視,撇撇嘴。

「那有什麼樂趣呢?」

「樂趣?」對方單手扳了扳指節。「需要多一點『樂趣』的話,我也樂意效勞。」

「喔呀,你誤會什麼了。」他盯著對方皺緊的眉頭,笑瞇了眼。「你們家那麼盛行挨打,是不是被影響啦。」

「不過是你們這些大陸上的人隔著海對我們心存臆想,別把我和你們這些不知廉恥的傢伙混為一談。」

說著亞瑟就鉗住那隻往他的臀部揮動的手腕,警告性地扭了一下。「順帶提醒你,我沒有廚子照樣能把東西吃進去,倒是你嬌貴的舌頭如果不想吃我處理的罐頭就安分點。」

法蘭西斯笑著把手抽了回來。盟友的身分還是挺不錯的,半個世紀前亞瑟動手就直接折了,要是動作慢點可不是掐出個瘀痕能打發的,哪能像現在等他把話講完。

比起人類,他們理當對世界的改變軌跡更加明白,但這些改變對他們來說其實仍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人類在日後書寫歷史時可以清楚寫出罐頭與相機在哪一年誕生,但當它們出現的當下其實也不過只是一則新聞,沒有人說得清這些事物到底是在哪一天真正走進了大眾的生活。他們作為永遠的當事人,自然也是如此。事實上,法蘭西斯試著回想他和亞瑟的關係是什麼時候開始緩和的,也一樣得不到答案。

或許是從這次戰爭開始,或許可以追溯到亞瑟的新上司上任,或許更早──他們第一次滾上床?不,法蘭西斯不覺得那跟關係緩和能扯上一丁點關係,就算他們從此取得跟對方約砲無傷大雅的共識,也跟他們靈魂之間的關係無關。就像英國發明了錫罐頭與罐頭內食物的美味程度一點關係也沒有,是一樣的道理。

他皺著鼻子打開罐頭,對著裡頭在屠宰後又被大量的鹽殺死第二次的牛肉嘆了口氣。

亞瑟明明能用某種他不知道原理的魔法保持食材新鮮,也能依著他的要求隔空弄到一些調味和佐料,卻出於奇怪的心理堅持要把自己發配到的那份罐頭吃掉,也不肯幫他變出其他的肉類。在幾天的爭執後,亞瑟甚至以一句「不吃就通通不要吃」,連這些東西都不給他了,他還能怎麼辦,只能想辦法把這東西變得至少能吃一點,好吃就別指望了。

「我們總不能吃得比他們好太多,他們是在為我們賣命。」

是了,亞瑟是這麼說的。這個在部分同類眼中邪惡冰冷的傢伙對自己的國民卻抱有一種其他化身都無法完全理解的溫柔,有時候顯得偽善──法蘭西斯聽見這句話時就忍不住叫他乾脆連那些調味都別用算了──卻是出自真心實意。他並不是抱持著完全拋棄自利精神的大愛,但在某種程度內他又像是在苛待自己以求更貼近他們。

他會嘲笑法蘭西斯偶爾想像自己作為人類的想法不切實際,但就這點來看,他也好不上哪裡去。他確實沒想過要脫離作為國的身分,卻不可避免地想縮減自己與子民之間的距離,維持一種連那些孩子都未必知曉的聯繫。

比如說,他會在吃飯後面不改色地別上醫療官的臂章踏進醫院。

法蘭西斯自然也有這麼做的時候,但他更喜歡像是作為波若弗瓦公爵流連宮廷情場那樣,把自己放進那個角色中,稍微活那麼幾年、幾個月或甚至幾小時。而亞瑟不管後面的頭銜是什麼,永遠都是同一個作為英國的亞瑟.柯克蘭。或許正因如此,所有人類跟他建立的聯繫都會繼續在他的精神中糾纏,不會因為他改變外顯角色而中斷。

比起戰場,戰地醫院似乎還更讓人不舒服,尤其這是英軍的戰地醫院,跟他家的比起來糟糕太多了。他那邊還有些許正面氣氛,比起來,這裡滿是沉寂、冷漠,塞滿了將死之人與伴隨而來的死亡。

對法蘭西斯而言,死亡至少是有所憑依的──在寒冷、在哀號、在壞死組織的惡臭中;但亞瑟在某種程度上卻能直接感覺到死亡本身,比別人難受多了。這種「敏感度」自然讓他更能判斷何處有凶險,但到了醫院這種地方,可就比別人難受多了。

偶爾這傢伙會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設法讓活下來的人癒合加速,然而這也只是偶爾,畢竟這類與自然相違的力量用起來也不會太輕鬆。相較之下,他還是更常下咒讓這些輾轉難眠的人睡得好一點,通常是一般意義上的睡,不過對捱不過痛苦的人他也會痛快給與永眠。有時候這些人會眷戀地留在祖國身邊好幾天才真正離開,至於法蘭西斯是怎麼知道的……要知道,當一個人半夜摸進另一個人房裡想做點快樂的事時,卻看見對方對著暗夜的空氣苦苦相勸,並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體驗。

為此,他那位新來的國民一開始還有點牴觸,但就算她的信仰再虔誠,終究還是沒說什麼,現在也習慣得差不多,見怪不怪了。

是個稍帶靈感的女孩,他們都知道傳言是那樣說的──她聽見了上帝的召喚,因此投身志業。

當然,會被這番敘述勾起往事的可不只他們兩個。

第一次聽見有人喚她「英國的聖女貞德」時,法蘭西斯意外地只覺得滑稽得讓人想笑,沒有太劇烈的情緒波動,反而是亞瑟黑了半張臉,鐵碗擱在一旁就直接起身離席了。


英國的?聖女貞德?

人類記憶的傷痛隨著世代更迭逐漸淡去,可他們注定是永遠的當事人。這個詞組實在是過於荒謬,像是在嘲笑他,各種情緒一湧而上,衝得他頭疼,彷彿又被當年的煙嗆了一次。

亞瑟從根本上就痛恨魔女審判。真要判,他就是最該死的那一個,早該上火刑台被燒個千百次了。被綁上去的都是些什麼人他還不清楚嗎?幾乎都只是有點小聰明的凡人女子,或不幸被發現的巫師女巫,真正犯下「下毒殺人」、「誘殺幼童」等等死罪的人不及千分之一。

他那時候還年幼得不知避嫌,不過是遇見河邊洗衣的女孩身上傷痕交錯才教她如何製藥療傷,差點害她幾年後上了火刑台,彼時她已是少女。雖然他及時趕到救下,但也沒有人敢與她親近了,終究孤獨至死。可是即便在無人聞問的時候,她也不願意再見他一次了。

烈焰下的亡魂在那個聖女之前與之後,大半可是他的子民。

然而他最痛恨的刑罰卻在那天以他的名義執行,用來卑鄙地除掉一名可敬的將領。火是燒在她身上,卻烙了不名譽的罪在他這裡。

現在,現在,竟有人能若無其事地喚一位女士「英國的聖女貞德」?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嗎?

他對這件事的陰影倒無關乎聖女本人,也無關法蘭西斯對聖女抱有什麼樣的想法。換作是其他哪個將領被這樣處置了,他的反應大概也不會差太多。

上戰場的人就是抱著為國赴死的覺悟,不論是他家的人或法蘭西斯家的人皆是如此,而人類的生死對他們來說更是必然,但不該是這麼死的。被俘了,對方不贖回去,頂多也就是拷問、處死或是做苦勞做到死,哪有這樣安上「魔女」之名,「為了國家」以神之名剷除敵人的?

他們要喚她聖女,就讓他們喚;她挫了英格蘭銳氣,讓大家氣得牙癢癢,是她有本事。這都不是將那場荒謬審判合理化的原因。一個將領就該用將領的姿態受死,她能得英名,英格蘭也能得到光榮的勝利。英格蘭人若有本事抓到她,想處置她洩憤,就大大方方用英格蘭的名義。真要燒,就老實說英格蘭要她死於火中。藉上帝之名算什麼?用一個足以讓你們國家化身死上千百次的名義迫害敵人,很有意思嗎?

事到如今,汙名是背在他的歷史上,而人類卻已經對此不甚在乎了。

「亞瑟。」

他順著叫喚的聲音回過頭,果然是法蘭西斯。

「來幹什麼?那稱號我之前可毫不知情。」該死,他解釋什麼?他有什麼解釋的必要嗎?

「不把你的晚餐吃完嗎。」對方沒有對他的話做出正面或負面的回應,只是這麼問。

「你還吃得下去?我以為你的反應會比我更大。」

連法蘭西斯都不在意的話,那他又在意什麼?亞瑟在這個瞬間一度感到近於被背叛的感覺。本來以為時光的長河中有人能與他一同維繫這件事之間的關係──即便是憎惡也無妨──結果連這傢伙都無法理解那個歷史時刻的重量了嗎?

只有他銘刻著那個歷史瞬間嗎?

「看你這麼不痛快,我胃口都變好了。」法蘭西斯笑了笑,左手掛在口袋上,一派輕鬆。「他們根本不明白那個年代的痛,這倒也是好事。」

「他們不懂,但他們卻可能重蹈覆轍而渾然未覺。」

「這倒是,那話像是在咒她似的。不過,她至少也活過十九歲了,這可大不同。」

「他們總喜歡神化一個人,接著為了消除這個神格,便將其妖魔化。」亞瑟冷哼。「不同?上帝派來的天使、聖女,你知道最近還有什麼稱呼嗎?

復仇女神、死亡之吻。他們忘了舊事,卻勤於重演。

「她就是她。她就只是佛蘿倫絲。」他抿唇。「人就是人,不願將她作為神,就好好用看人的角度看她就行了。」

「就像珍就只是珍,她對我來說還是那個帥氣的大姊姊。」法蘭西斯同意地點頭。「至少,目前看來你家陛下暫時還不會像那個混帳國王那樣將其作為棄子。」

「誰知道呢?人類總比我想像得更健忘,甚至健忘得像是無情。」

「不是健忘,是世事變得太快了──可不論如何,你我還是心繫他們。」

「我可沒有,倒是你可以改改這毛病。」

「是嗎?」對方聳聳肩。「我本來還想告訴你那群年輕人看你走了多麼慌張呢,真的不去安一下他們的心?」

「少多管閒事。」

「他們現在應該在第五間裡面討論要怎麼跟你道歉,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滾吧,讓老子安安靜靜抽根菸,我連這些廢煙都不想讓你聞。」

法蘭西斯取出紙盒搖了搖,挑起一邊眉毛。「報紙捲的哥哥我也不希罕呢,我這裡可有捲菸葉的。」

「你哪來的高檔貨?吃不起苦的傢伙。」

「當然是趁著拜訪羅德里赫時要人送過去的。」他見那雙綠眸閃動了一瞬好似魚標,而他從來不是急著收線的人。

「真巧,我也不想讓英國佬吸到我吐出來的煙。」法蘭西斯又將紙盒收進口袋,轉身離去。「在房裡獨享一晚顯然是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不出所料,亞瑟在晚上十點闖進他的房間。這畢竟是屬於英國的設施,他想的話整串備份鑰匙都拿得到,門鎖於他形同無物。這小少爺一進門就跨著大步過來,抽過他嘴裡的煙,也不是放進自己嘴裡抽,就扔到地上踏熄了。

「我來妨礙你抽菸。」這麼說著,半點也不客氣地往床上一坐,踢掉靴子,雙眼直勾勾地瞪著他。「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

「是嗎?」他看著平時被軍外套裹得嚴嚴實實的單薄襯衫,任笑意在眼中擴散。「明明你剛剛拿去抽的話我們兩個人都能享受了。」

「誰要用你用過的。」

「明明我們都知道你來做什麼,幹嘛在乎那一點口水?」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亞瑟瞇起眼,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哎呀……」法蘭西斯撓撓頭。「你不是今天拍照拍得肌肉痠痛了要我給你揉揉嗎?」

「哈?」對方一時沒反應過來,冷漠的神情瞬間變得可愛多了。

「快趴下,還等什麼?」他伸手去推,一邊剝下那件襯衫。床上的人嘴裡不知道在咕噥什麼,但還是順著推攘趴下了。

亞瑟全身上下就像個木板,又薄又硬,他的指節順著骨頭的輪廓按著,從肩頸開始往外按。「所以說,你也相信拍那照片真的有用?大家就會相信前線狀況不錯?」

「這不關我的事。」回應的聲音悶在枕頭裡,只能勉強聽清。「是芬頓的個人品味,他不喜歡拍屍體和傷患。」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法蘭西斯的手滑到他的肩胛骨邊。「派這樣的人當戰地記者,好手段。」

亞瑟沒有對此反駁,法蘭西斯也沒有拋出新的話題,空間頓時陷入了寂靜。

視線一片黑暗,所有聲音都在寂靜中被放大,亞瑟能聽見指尖離開肩胛骨旁,滑過肋間,又順著肋骨的凹痕來回撫摸,接著停在脊椎旁一點,開始以指腹施力,由點開始,接著繞圈。

繞圈、繞圈,不輕不重的力道漸漸向下繞,順著背脊,向外揉,再向內抹。肌肉不受控制地隨之放鬆下來,卻又再偶爾被指甲掃過時忍不住顫慄。室內溫度並不高,那十指所經之處卻都熱了起來,安穩的放鬆與被撩起的躁動詭妙地層層疊加。有幾個瞬間,亞瑟幾乎要吐出喘息,可那股自下腹浮上的氣息到了嘴邊卻又變成了單純出於舒適的喟嘆。

直到那雙手向下、向下,一路下到腰,那被安適混淆的情慾才逐漸滲出。他聽見法蘭西斯低低的笑聲,那些指尖不再陷於他的皮肉中用力,而是輕輕掃過他的腰際,然後繼續向下,蹭著蹭著,總算摸進了褲腰之內。

「揉揉?」亞瑟冷哼,在枕頭的轉化下聽起來倒像是呼嚕聲。

「由外而內。」法蘭西斯煞有其事地說。「我真是盡職,不是嗎?」

他沒有褪下對方的褲子,只是任雙手在裡面摸索。那雙臀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肉,布料包裹也顯得寬鬆,能讓他在裡頭胡作非為。先是捏了捏所剩不多的肉,接著毫不廢話地往臀縫探。

床上的人掙扎了下,不過幅度並不大。「你他媽不用潤滑?」

「真熱情呢,小少爺。」他吹了聲口哨,笑了出聲。「別急。」

亞瑟騰地坐了起來,面露凶光像是要與床伴拚搏,卻只是把褲子跩著脫下來,甩到一旁地上。「老子時間有限。」

「一開始這樣不就好了?」法蘭西斯推著讓他再次歪倒在床上。吻了吻鼻尖,再向下輕咬雙唇。亞瑟沒避開,卻緊閉著不讓他進一步。他揚了揚眉,掐住那像本人的性格一樣尖刻的下巴,壓著雙頰使薄唇之間破開一縫。「安分點。」

手勁很大,吻卻還是繾綣的。

舌尖退出來的時候還是被亞瑟啃了下,見血是沒有,但還是熱辣辣得疼。「你真沒情趣。」

但法蘭西斯也不惱,或許是因為對方遮掩不住的下身誠實多了,貼緊的身軀能感覺到某個部位在他掐上去的時候硬了起來,這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你們這些大陸上的人隔著海對我們心存臆想』?連被捏著臉都能硬的傢伙在說什麼呢?

他樂在心裡,倒也沒戳破,只是老老實實地從床墊下撈出脂油和套子,做起最後的準備。

如果說之前那段按摩像是在揉塑麵團──偶爾加點水,但不加太多,既不讓他乾,也不讓他濕──這個過程就是在烘焙,預熱過的烤箱開始施以高溫,但溫度還是控制在適當的範圍內,逼出那些喘息,將慾望逐漸撐脹,直至脹到成形。

正戲即麵包出爐,可以一點一點剝下品嘗。一開始還有點燙,就像剛進入時尚未習慣的內裏緊縮,得放慢速度,先等一段時間,才不致受傷。

等到它溫度正好,暖而不燙,他會開始小心地細品,體會其中滋味,體會它的酵母、它的麥香、它的孔洞結構、它的彈性、它的柔軟與它脆硬的外皮。最後,等到回過神來,終會發現自己被它的美味蠱惑,那些細膩的味覺與口感全部混為同樣的致命吸引力,只想再一口、再下一口,品味與禮節被拋置一旁,吞吃入腹的速度越來越快,終將吃乾抹淨。

亞瑟氣還沒緩過來,就盯著法蘭西斯在他肩上落下的吻痕看,法蘭西斯本來還打算他抱怨的話就拿自己肩上的牙印堵回去。結果等他開口,卻不是說這個。

「你真的無所謂?」

沒頭沒尾,但法蘭西斯知道對方在問什麼。「我諒解他們命促,這是必然的結果。有一天這場戰爭也會在記憶裡淡到只剩一些名詞。

「他們負責變出新玩意,而我們會替他們記住。」

「這回答真有你的作風,總是裝個爛好人。」話是這樣說,但很明顯他的心情比剛才好了點。

「就是爛好人,才讓你又打又咬還能上我的床。」

「『裝』個爛好人。你根本不是個好人,只是喜歡裝作如此。」

「而你是個惡棍,好掩飾你脆弱的本像。」

「我確實是個惡棍,至少這不是裝的。」

「那麼,惡棍先生會送什麼聖誕禮物給我呢?」法蘭西斯手肘撐著上半身側臥,盯著對方瞧。

「煤炭太珍貴了,你的話路上撿顆石頭就夠了。」

「大英帝國真是副窮酸樣。」

那對粗眉只是揚了揚,沒被粗劣的激將法激到。「別跟我說你忘了這是在戰場,法蘭西斯。」


他醒來的時候亞瑟已經不在房裡了,衣服靴子當然也一起消失了蹤影。

書桌上反而多了東西,那是一張顯然拍壞的模糊相片,隱約能辨出是一位英軍,其他顯眼的也只剩下臉上那稍稍顯眼的眉毛了。相片背後只以鋼筆寫了「佳節愉快」與似乎是以鉛筆標記的「廢棄照片」,沒有任何署名。

「我就說嘛,大英帝國送的禮哪有寒酸的。」法蘭西斯眨了眨眼,把相片收進了懷錶裡。

Fin.


註:

1. 維多利亞女王討厭懷孕與生產的痛苦、厭惡哺乳也覺得新生兒很醜,然而她還是生了八個孩子。

2. 1824年第一個橡膠氣球問世,於次年開始推出橡膠玩具氣球,1847年又進一步推出現代玩具氣球的原型。

3. 路易.拿破崙有許多情婦,到了1840年代開始全身都是病,包含腎臟病、膀胱結石、前列腺感染、關節炎、痛風與肥胖症。在本文之後的1856年,來自倫敦的羅伯特·弗格森(Robert Ferguson)顧問醫師診斷出他“神經疲勞”、“性行為對…產生了令人衰弱的影響”,他還向英國政府報告了這個狀況。

4. 1854年12月2日:英國、法國和奧地利在維也納簽署反俄同盟。

5. 奧匈帝國的伊莉莎白皇后(茜茜公主)於1854年4月24日結婚。

6. 1854年10月25日:「輕騎兵的衝鋒」事件。當晚因《泰晤士報》的報導在英國本土引發一場公關災難。英國政府為了安撫後方對戰士死傷的不安情緒,派出攝影師羅傑·芬頓前往克里米亞拍攝戰爭。(第一次使用了攝影技術記載戰爭實況。)當時的相機無法拍攝移動的事物,但芬頓並不喜歡拍屍體與傷員,因此拍下的大部分是靜物。

7. 19世紀時英國流行被打屁股的性癖。

8. 維多利亞熱心於英法關係的改善。她主持了很多英國王室成員和奧爾良宮之間的互訪活動,且通過克伯格斯的婚姻建立與奧爾良宮之間的關係。在1843-1845年間,女王和阿爾伯特與路易.菲利普在諾曼第的德尤堡中舉行會晤,這是自1520年英王亨利八世和法王法蘭西斯一世在金縷會晤後,英國國王第一次會見法國君主。1844年路易.菲利普回訪英格蘭,從此成為第一個造訪英國國王的法國君主。

9. 1804年法國廚師尼古拉·阿佩爾發明玻璃罐頭,不久後英國商人彼得·杜蘭研製出薄鍚鐵製成的錫罐。

10. 英軍官方刊物《武裝部隊聯合雜誌》(The United Service Magazine)在1854年12月號稱讚法軍的戰地醫院“床更好、安排更有序,通風狀況非常好,據我們所知不缺乏任何東西。較為危重的傷員主要由仁愛修女會(Sisters of Charity)看護……這些優秀婦女的勇氣、活力與耐心超出一切褒揚之辭。英軍這裡無趣而沉寂,冷漠和可怕這樣的形容詞似乎都美化了那裡的狀況。而在這裡,我看到的是生機與活力。”法軍在戰地急救、醫療組織上優於英軍,在護理上也取得了領先。天主教會聖樊尚•德•保羅(St. Vincent de Paul)慈善女子修會的有序組織中,有相當數量的優秀護士在法軍中服務。

11. 1854年11月時,南丁格爾和她的護士抵達。

12. 南丁格爾的日記裡寫到她在十七歲時聽見上帝的召喚,要她隨著自己的感動追尋志業。

13. 我在看南丁格爾傳的時候看見有英軍叫她英國的聖女貞德只想說ARE YOU SERIOUS????然後就很想知道他們兩個如果聽到會是什麼反應。

14. 由於軍務部門選址時怠忽職守,南丁格爾到達的那座醫院的公共衛生狀況非常糟糕,排水問題尤其惡劣。因此就算她動用一切資源讓醫院變得更加乾淨、整潔、溫情,在她新官上任的幾個月裡(她對應的軍銜在少校至上校之間),死亡率不降反升,甚至連未受傷的病人也大量死亡。南丁格爾卻聽信旁人誤導,認為這是士兵缺乏營養所致。儘管她的學識遠遠優於多數上層人士或事務官,在公共衛生知識上卻依然有所欠缺。此後,在專業委員會的指導下,排水設施得以改善,死亡率最終降至1%以下。由於這一教訓,南丁格爾日後非常重視公共衛生問題。在那個期間的記載中有少數將她比為「復仇女神」、「死亡之吻」。

15. 個人從漫畫的年紀變化推斷百年戰爭時法蘭西斯年紀應該介於12~16,所以17~19的貞德對他來說應該身心年齡大他一點。(但我無法解釋那張成年法站在貞德身後的彩圖)

16. 動畫裡法蘭西斯把貞德的死歸咎於國王沒有去救她,我個人一直覺得這是很重要的(?)細節。

17. 當時因為戰場上捲菸葉不足,很多人會用舊報紙捲菸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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