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權翻譯】【法英法無差/新大陸家庭】Child’s Play第二章

原作者:Mandelene(原文
翻譯:映晴
校對:映晴
作者的話:謝謝所有在上一章留下評論的大家。我對於有這麼多讀者能對這個故事產生連結感到驚訝,也很敬佩那些有勇氣與我分享他們個人故事的人們。希望大家都能繼續安然無恙。:D
譯者警示:點文者要求阿爾的設定為自閉症兒童,如若無法接受,請勿繼續閱讀。


聖地牙哥,加州,1976
經過一連串艱鉅的嘗試與犯錯,亞瑟現在可以自信地說他和阿爾弗雷德已經精通了出門採購的奧妙。採購不再是充斥著偶發狂怒的混戰,不再是破碎的夢。自從亞瑟慢慢訓練這男孩採買雜貨等日常事務,雞蛋、蘋果和盒裝果汁已經持續幾週都安然無恙了。
每個星期一,亞瑟把馬修送到學校後就把車開到超市去,在那兒把阿爾弗雷德放到購物推車的兒童座椅上。通常二十分鐘就是這孩子耐性的最大限度了,亞瑟知道他動作必須要快。他走過農產品區,腦海浮現今天的任務,接著規劃出取得所需物品最有效率的路徑。
在好幾年前,他會把所有食物相關的事都交給法蘭西斯,但考量到他丈夫最近的工作日程,期待他能處理每天的晚餐實在不切實際。因此,他們不得不湊合亞瑟那合乎極簡主義的烹飪能力。
「義大利肉醬麵怎麼樣?」當阿爾弗雷德的注意力放到陳列麵包和義大利麵的窄道時,亞瑟問道。幸運的是,今天這男孩很乖巧。
「漢堡。」阿爾弗雷德簡短地回答,接過一盒早餐穀片--加了零星乾燥草莓的玉米片,這是馬修最喜歡的一種。
「不,漢堡不行。」亞瑟帶著愉快的笑容這麼告訴他。「我們晚餐得吃真正的食物。」
「漢堡。」阿爾弗雷德重複了一次,堅持己見。
這孩子確實在單詞上持續進步。如果他能說句完整的話就更好了,不過亞瑟不打算操之過急。單一辭彙的回應和偶爾的短語並不及理想,但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亞瑟一隻手梳過阿爾弗雷德的頭髮,輕笑幾聲。「我說了,我們晚餐不吃漢堡,而且這是我的最終決定。那麼現在你覺得我們能在哪找到番茄醬呢?」
當然,不管他們到哪裡總是會引來窺探的好奇視線,亞瑟擔心總有一天阿爾弗雷德會發現這件事--如果他現在還沒注意到的話。不論如何,現在他們所能做的最適當應對,就是假裝其他的購物者並不存在。
他們沒經歷太多麻煩就將推車裝滿、前往收銀檯,阿爾弗雷德幫忙將買下的東西放到檯面上,並且樂在其中。他今天實在太配合了,亞瑟覺得他們該在回家路上的冰淇淋店停一會。那是個舒適的小空間,附有露天桌座--一個能夠一邊看麻雀在樹與樹之間來回飛,一邊放鬆的完美地點。
當他們到了那裡,阿爾弗雷德選了位置,坐定,津津有味地舔著他的雙球巧克力甜筒。部分冰淇淋自他的唇邊自然地流到下巴。
亞瑟拿著自己的冰淇淋(開心果口味)坐在他旁邊,肩膀放鬆、思考在意識中放慢速度,同時呼出一口氣。「這些差事總從我身上收取體力當小費,阿爾弗雷德,我敢說我肯定老了。」
「漢堡。」阿爾弗雷德輕聲喃喃。
「你這樣對單一速食著迷很令我擔心,恐怕一個人是不能只吃漢堡維生的。」
阿爾弗雷德像貓頭鷹那樣眨眨眼,視線集中在亞瑟的冰淇淋上。
「你想吃點我的嗎?」亞瑟問道,把自己的冰淇淋拿過去。
「綠色的。」阿爾弗雷德一邊說一邊拿過甜筒。
「對,這是綠色的。說得很好。」
阿爾弗雷德舔了一口,咂咂嘴,然後把冰淇淋遞了回來。
亞瑟大笑。「你不愛這味,嗯?」
阿爾弗雷德想了一會,接著,像亞瑟遞過去那樣,他也把自己的巧克力冰淇淋遞給亞瑟。
「怎麼了?你不想吃了?」
阿爾弗雷德搖搖頭。「Daddy,吃。」
他在分享。
亞瑟用了好一陣子來感受這份感動。他從善如流地試了一些阿爾弗雷德的冰淇淋,然後把它還回去,這些舉動讓男孩歡快地咯咯笑了起來。「謝謝你,乖孩子。」
這些短暫的時刻過去後,阿爾弗雷德的眼眸又一次黯淡了。這就像是有個開關被再次啟動,顯然,他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1977
「你得把這個放到頂端,像這樣。」馬修示範著如何用木頭積木蓋出堡壘。阿爾弗雷德安靜地坐在他旁邊,帶著濃厚的興趣注視著。
「這就是國王待著的地方。」馬修繼續說。以一個七歲的孩子而言,他實在是個卓越的建築師。「然後他的士兵會待在這裡,在比較小的塔。」
「Ob-la-di。」阿爾弗雷德回應道。
「接著我們要把旗子插在頂上。我以前還沒這麼做過,不過--」
「Ob-la-da。」
「Dad!他又在唱那首蠢歌了!」
Dad的聲音就算是從他和Papa的房間那兒隔著一條走廊傳過來,他都聽得出其中的非難。「如果他想唱的話,就讓他唱啊。」
「但這很煩!」
「馬修,我現在沒空管這件事。請跟你的兄弟相處幾分鐘。」
馬修皺起眉頭,低聲抱怨。「是啊,你完全沒時間去管任何事情。」
「Ob-la-di。」阿爾弗雷德又出了聲。
「你能停下嗎?」
「Ob-la-da。」
「別唱了。」
「Ob-la-di。」
馬修咕噥一聲,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建造堡壘的成果。他拿起另一塊積木,小心翼翼地讓它在國王那裡的屋頂上保持平衡,戰戰兢兢地不在這個過程中撞到任何東西。
就在這時候,阿爾弗雷德決定去碰其中一塊積木。
堡壘崩毀的瞬間,馬修驚懼地面對這個現實。積木發出轟然巨響,在他與阿爾弗雷德共有的房間地板上堆成小丘。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請求一個自己的房間。
他知道他不該對阿爾弗雷德大吼,但無可抑止的憤怒讓他抓著他兄弟的肩膀,尖聲大喊。「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你毀了一切!你每次都毀了一切,你這蠢貨!」
在一瞬間的沉默後,阿爾弗雷德的雙眼大睜,滿是恐懼,接著他大哭起來,哭得滿臉脹紅。
「馬修!」Dad進房,把裝滿衣物的洗衣籃放到一邊,同時對他訓斥。他的臉上浮現了他那個『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煩』的怒容。「去角落面牆站好,現在!」
馬修感覺得到他的胃隨著後悔一起下沉。他的憤怒燃燒殆盡,只在胸口流下了奇怪的空洞感。「但是他--!」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不准再多說一個字,直到我說你可以說話為止。」
他放棄掙扎,照著指示站在牆角,瞪著粉刷成藍色的牆。於此同時Dad蹲了下來,試著讓阿爾弗雷德不再哭嚎,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任務。
「噓,停下。你沒事的。」Dad向他保證,馬修能聽見Dad擁抱阿爾弗雷德、安撫他的背時,衣料相互摩擦的聲響。「你的兄弟只是在搗蛋罷了。」
馬修哼聲。如果阿爾弗雷德沒毀了他那麼努力做出來的堡壘,他也不會對他大吼。為什麼他的兄弟不管什麼事都能這麼輕易就被放過?為什麼他毀了什麼都不會惹上麻煩?這一切的差別待遇都是為了什麼?
「馬修,過來。」
他嘆了口氣,拖著步伐走向Dad,為了表明態度而雙手抱胸。
「向阿爾弗雷德道歉。」
「但--!」
「道歉。這件事我沒有第二句話了。」Dad警告地說,馬修能感受到這句話背後的嚴厲威脅。
「反正他又不懂。」
Dad皺起眉頭,眉毛被扯到一起。「這不是事實。他當然懂。」
「你怎麼知道?」
Dad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沉下聲,使嗓音聽起來更嚴厲了。「跟他說你很抱歉。等晚點你Papa回來後,我們會對於你的行為有個長談。」
馬修咬了咬牙,看著阿爾弗雷德紅腫地像假蟲一般的雙眼,咕噥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Dad暗示他更進一步。
「對不起我對你吼,還無理地稱呼你。」
出乎意料的是,阿爾弗雷德對上馬修的凝視,語氣和緩地說:「好的……馬蒂?」
馬修痛苦地吞了吞口水,咬著下唇,雙臂在背後相交。「怎麼了?」
「對、對不起。」阿爾弗雷德結結巴巴,而這個詞彙跌跌撞撞地閃現了。他的神態中包含了注意力以及對事物的辨識,馬修知道他的兄弟並非只是對他重複他說的話而已。
「沒關係。」
Dad滿意地對他們兩個點點頭,接著叫馬修在客廳等著。無疑地,是為了等會又臭又長的說教了。


Papa和Dad都對他很失望,說實在的,馬修對自己也沒感到多驕傲。確切來說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但不知怎地,阿爾弗雷德總會給他帶來最糟的結果。他以前從來沒被懲罰過,因為他從來沒有給Papa和Dad對他生氣的理由。
現在,阿爾弗雷德正在廚房玩著色遊戲,而馬修終於把Dad和Papa帶給自己了。雖然用這種方式取得他們的注意力並非他的計畫。
馬修,你今天對待阿爾弗雷德的方式讓人難以接受。」Papa開啟了對話,嚴肅得一點也不像他。「你知道你該對他更有耐心點。」
Dad認同地點點頭。「尤其是你今天說出口的用詞,這是我們最頭痛的。那十分無理、飽含冒犯,我們無法忍受這樣的詞彙出現在家裡。這樣說得夠清楚了嗎?」
「是的,Dad。」
「Mon lapin,阿爾弗雷德是你的兄弟,你該給他他應有的尊重。」Papa加了一句。
「我知道,但是,」馬修的語氣顫抖,害怕說下去會給他的雙親更多懲罰他的理由。「阿爾弗雷德永遠都在犯錯、做錯事,但你們從來不罵他。而、而且你們兩個所有時間都忙著應付他,然後永遠沒時間陪我玩,或是帶我去學怎麼騎腳踏車,或是--」
他打斷了自己的話,因為眼淚自他的雙頰留下。他驚愕地觸碰這些淚水,為了自己像個嬰孩而感到難堪。若他不為自己的權力挺身,他就不會被認真對待。
「噢,mon chou。」Papa輕聲說道,雙臂環抱他的肩膀。「我們留了時間給你。」
「不,你們沒有!」
Dad,於此同時,站到他們面前,嘗試著想出有什麼話好說,以讓事情好轉。他把一隻手放到馬修的膝蓋上,深吸一口氣,開始解釋。「馬修,你知道的,阿爾弗雷德有時候需要更多Papa和我的照顧。然而這不表示我們比較不愛你。我們極為關心你們兩個。Papa和我都承認,我們不是每次都有時間去做某些事,也在過去犯過一些錯,但我們以後會試著做得更好,留更多的時間。」
他們當然會這麼說。他們會說他對他們很重要,但到了第二天,他就會回到隱形的狀態了。他再也不相信他們了。
「馬修,你變自私了。」Papa說道,馬修想對此尖叫,但他沒有。
他無精打采地坐在那裡,等待最終裁決給他的懲罰。這一切的最後,他逃不過連續兩週提早上床睡覺的處分,還有Dad決定在他消停『壞脾氣』之前讓他做的家務,不管那是什麼。
所以到頭來,比起覺得這件事解決了,不如說馬修被迫得用正面的心態接受自己被遺忘,以免受懲罰。
那晚他的臉用力地埋在枕頭裡哭泣。他能感覺到阿爾弗雷德的眼睛從房間的另一端越過來落在自己身上,無聲地問他怎麼了。這時馬修的自控力又一次自指間溜走了,他抬起頭,怨恨地轉向他的兄弟,說:「這全是你的錯。」
阿爾弗雷德像平時一樣沒有回應,但馬修發誓他看見他的雙生兄弟眼中閃過一瞬受傷。這可能只是他的想像罷了。


街坊鄰居的細語越來越猖狂了。
「亞瑟,或許到頭來這是個爛主意。」
「你能閉嘴嗎?我們才不會就這樣躲著。我們就是出去吃頓晚餐,像其他所有家庭那樣。」
馬修看著Dad和Papa在玄關爭執,希望他們能趕緊出發,因為他的胃已經開始抱怨了。有時候,他們就會為了那些最小的事情吵起架來。
「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在這裡慶祝我的生日,就在家就好?」Papa問道,聽起來他有點洩氣了。
「因為你不會再吃任何一口我做的菜了,而我不會讓你在生日這天還在廚房勞動。」Dad堅定地回應,完全不給任何異議存在的空間。他幫阿爾弗雷德綁好鞋帶,抓起車鑰匙,帶著銳意滿滿的充沛精力推開前門。「我們走吧。」
Papa在鼻息下用法語咕噥著些什麼,接著補了一句。「我怎麼就栽在這麼固執的男人身上了?」
「我怎麼就栽在這麼難以忍受的法國佬身上了?」Dad用勾人的語氣反擊,臉上出現了狡詐的微笑。「快來吧,一年就這麼一次。你今晚該讓自己享受一番,現在你看起來卻像是要去接受根管治療一樣。」
「Oui,這是因為我不喜歡被提醒自己又老了一歲。」
「這個嘛,至少在這幾個小時內你得忍受這件事。」
他們終於上了車,開車到了不到二十分鐘車程的餐廳。當他們抵達時,馬修對於這裡從外面看起來有多麼優質感到驚訝。這顯然比所有他們過去去過的餐廳更高級。
看來他們已經預約過了,很快地,他們被領到窗邊的桌位就座,可以看見外頭生氣蓬勃的街道光影。現在,馬修知道為什麼Dad前陣子開始在週末Papa在家的時候去書店工作了:他在為此存錢。
「我恨你。」Papa自桌子的另一端向Dad低語。「我恨你在我身上浪費錢。」
「住嘴吧,別不知感恩了。」Dad回應道,翻了個白眼。他似乎很享受Papa跟他在一起時那些氣惱又慌亂的樣子。「通常當人們特地為他人做出專屬他的特殊待遇,這些專屬待遇應該能得到更多的感謝才對。」
Papa咬牙切齒。「你、你根本不用……」
「為什麼不呢?」
「因為…因為我可不值得。」
「這只是你的單方說法。」Dad從容地這麼說道,接著,一位侍者到他們桌邊詢問他們是否需要任何飲品。
Dad為了他和Papa點了些紅酒,然後轉過頭去問馬修。「你想喝什麼,親愛的?」
馬修低頭看向面前的兒童菜單,在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時感到坐立難安。「請給我蘋果汁。」
侍者在他的記事本迅速記下,接著大家的注意力轉到了坐在Papa旁的阿爾弗雷德身上。外頭有什麼抓住了他的注意力,致使他轉頭往侍者的反方向看去。
「阿爾弗雷德,」Papa開口,試圖勸誘他從自己的白日夢出來。「告訴這位親切的侍者你想喝什麼吧。你想喝什麼口味的果汁呢?」
阿爾弗雷德終於轉過頭來,但他雙唇緊閉,什麼都沒說。
所幸這位侍者有耐心到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他的笑容始終黏在他的臉上。
「看看,讓我們看看他們有什麼,嗯?」Papa建議道,很快地讀過菜單。「現打果汁、蘋果、葡萄,還是要蔓越莓呢?」
具體的選項似乎對現狀有所幫助,這回阿爾弗雷德立刻就回應了。「現打果汁。」
就這樣,晚餐的第一關平順地度過了。幾分鐘內,侍者就帶著他們的飲品回來,同時讓他們點完餐點。Papa和Dad選了某些海鮮類,馬修則看中了烤雞佐蔬菜。(他更想吃沒有花椰菜的餐點,但Papa和Dad堅持他得吃點健康的東西。)理所當然地,阿爾弗雷德要了漢堡。在被告知得不到他要的東西時,他有點失落,不過他也沒抱怨太久。
沒有任何突發的狂怒發生,Papa最終也在喝了第二杯酒後放鬆下來,容許自己擁有一點微笑、一點笑聲,馬修則談論自己的學校生活以及他為了課業所讀的書籍。餐點的美味不容否認,服務也很即時,他們為Papa點了一個提拉米蘇生日蛋糕當甜點,上頭點綴著蠟燭和特別加上的糖霜。
「許個願吧。」Dad提醒道。Papa想了幾秒,吹熄了蠟燭。
接著,Papa靠上桌子,輕吻了Dad的側臉。就在這時,他們後面那桌有個人發出了不滿的響聲。
「噁心。」一個男人說道,讓馬修感到喉嚨發緊。
Papa和Daddy親吻彼此有什麼錯?神奇地,就算他最近和他們之間有所隔閡,他還是對他的雙親產生了保護心理。
Papa和Dad無視了這件事,他們的沉默保持得越久,馬修就越覺得受到侮辱。他們怎麼能就這樣坐在那裡,不對那個男人說些什麼?他們怎麼能放任自己受到這樣的侮辱?
爆發的勇氣使馬修強勢起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直視那個人的雙眼,問:「你剛剛什麼意思?」
心臟重重地撞擊著他的肋骨,他突然發現自己有多麼渺小。他是個氣勢一點也不驚人的七歲孩子。通常來說,他會避免把自己放到不必要的社會情境中,但他最近變了許多。老實說,他自己也對這樣虛張聲勢的行為感到驚訝。這做派可不像他。
Dad把一隻手放到他肩上,試著用力讓他坐下。「沒關係的。」
「不,才不是!」馬修對他這麼說,熱淚盈眶。「他不該被容許說出那種話!」
另一桌的男人臉色不悅地說道:「你們這些人令人作嘔。」
勇氣粉碎成了無助,馬修覺得自己不受控制地呼吸困難,而這時Dad成功地讓他坐了回來。「別讓這件事使自己心煩,乖孩子。」
「但、但是--!」
「什麼都不會變的。」Dad低語道,輕柔地將他的頭髮撥到一旁。然後他看向Papa,語氣迫切。「我們去結帳吧。」
他們吃掉大部分的蛋糕後就離開了餐廳,回到車上。基於Dad只喝了一杯酒,這回由他來開車。當車上的氣氛沉重到難以負荷的時候,馬修開口了。「為什麼那個人不希望你們親吻彼此?」
Dad和Papa同聲嘆氣,他們交換眼神,試圖決定誰該試著當第一個解釋的人。
「你們的父親和我與眾不同,」Papa陳述著。「而人們不喜歡那些與眾不同的人。」
這不是最好的解釋方式,但這至少說明了一部份。馬修迅速地咀嚼了這番話,而他身旁的阿爾弗雷德則開始含混地開口。
「與眾不同。」阿爾弗雷德模仿道,一邊吸著拇指。「與眾不同……像我一樣與眾不同?」
「Oui,你也以自己的方式與眾不同,阿爾弗雷德。」Papa同意了他的說詞,看上去有些難過。
「但與眾不同也能是件好事。」Dad插進了對話。
阿爾弗雷德亮晃晃地笑了。「與眾不同是好事?」
這是這週以來他的兄弟說過最多的話了,馬修看得出來Dad和Papa特別留意到了這樣的發展。
「是的,與眾不同是好事,親愛的。」Dad對他保證,方向盤上的手放鬆了下來。他的臉上也出現了輕柔的微笑,很快地,Papa也加入了這個行列。
與眾不同是件好事。
馬修在腦內一次又一次默念,試圖讓自己相信。然而他無法從記憶裡刪除餐廳裡那個男人的影像。他的嘴唇如何扭曲、眼神多麼黑暗,還有表情中那全然的憎惡,全都讓馬修顫抖。
他往一旁看向阿爾弗雷德,看著他閃亮的、笑容滿面的臉龐,覺得好像沒有那麼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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