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Mandelene(原文)
翻譯:映晴
校對:墨水瓶
本文提及普加娘的CP。
「噢,亞瑟,別現在就在我肩膀上抽抽噎噎好嗎。她們都還沒開始進場呢。」
「我才沒有抽噎,你這白癡!只是這該死的禮堂有塵埃搞得我眼睛泛淚罷了。我早就告訴過你要把過敏藥放進你的相機包裡了。」亞瑟邊抱怨邊抹著他水汪汪的雙眼。
「如果我聽你的,我就得在我的包裡塞進一整間藥局了!再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有這麼嚴重的塵埃過敏的?」法蘭西斯玩味地問道。
「從我存在的那一刻。看看你是個多棒的丈夫啊--你連我的病史都不知道。」
「是啊,你說得對。你現在可以簽離婚協議書了。」法蘭西斯開起玩笑,不過他的語氣盡是情意綿綿。「你知道的,亞瑟,多愁善感也沒什麼。我會幫你保密的。」
亞瑟裝作沒聽到他的話,又開始揉起越來越紅腫的眼睛。至少他不是這裡唯一一個脆弱的靈魂,這讓他釋懷了一點。幾十對家長聚集在附近,緊張地架著相機,等待八年級生一班一班從學校後門出現。
就算亞瑟知道這只是八年級的畢業典禮,知道日後他會繼續盼著女孩們完成高中、大學,甚至可能還有研究所的學業,這依然是女孩們學習歷程中的一大步。如果他想為此流淚,啊,他會的。
家長的吵雜安靜了下來,那兩扇門果不其然被拉開了,迎出二十七位十三歲的孩子,一個個都穿上了整套的帽子和袍子。法蘭西斯把自己卡進中央走道的邊緣以取得更好的拍攝角度,但不久後就有一位老師請他往旁邊移動一點,毀了他完美的畫面。
第一個學生開始走進禮堂,滿面笑容裡承載了無法抑制的興奮。亞瑟焦躁地等著女孩們進入視線,當她們走進來時,法蘭西斯用手機拍下一張張的照片,他則為錄影機掌鏡。
亞瑟對女孩們揮揮手,艾米莉也歡快地對他招手,但瑪德琳只是漲紅臉頰垂下視線。他很肯定,這一切在家庭錄影中看起來會是段可愛的時光。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場美好的典禮。孩子們唱了幾首關於邁向人生下一段廣闊旅程的歌曲,老師們和校長發表感言,而瑪德琳完美無缺地發表了那段她在家裡練習了三十幾次的畢業生代表致詞。當這一切進入尾聲,亞瑟看見了法蘭西斯在頒發證書時邊拍照邊抹淚的樣子。他有考慮過以此嘲笑他,不過他最後還是覺得可以放過自己的丈夫這麼一次。
典禮一結束,女孩們就跑向他們,投入一個四人大擁抱中。接著他們紛紛上車去吃晚餐,亞瑟和法蘭西斯為「早餐只能在早上吃」的規定作出了例外,於是艾米莉用硬麵包棍填飽了自己,而瑪德琳則為自己點了幾片薄煎餅。
亞瑟和法蘭西斯就這樣看著她們隔著桌子聊她們的同學,畢業對於她們來說彷彿只是個開始。
當高中生活步步逼近,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對解決家庭問題來說,在客廳的沙發上長談加上互相擁抱不再像過去那麼有用。女孩們到了十四歲自然而然地變得更加獨立,雖然她們變得自立是好事,但這也附帶增加了她們的距離感。對,距離感,至少當遇到私人問題時似乎是如此。
亞瑟有次莽撞地問了艾米莉有沒有對什麼人感興趣,結果她立刻氣沖沖地走掉,一邊大喊:「我煩透了每個人都在試著催我談戀愛!」
「我沒有要給妳壓力。就只是問問。」亞瑟愧疚地嘆了口氣。他以為艾米莉最近的安靜是因為對什麼人心懷戀慕,看來他錯了。他開始試著審慎選擇他所使用的詞彙,並試著諒解。以及,他發誓要做一個傾聽者。
於是,當艾米莉下一週說她想去女子籃球隊的預選選拔時,他比平時更願意去傾聽她的請求。
「我的體育老師說我有未經琢磨的天賦,應該去試試。」
「在課業和體育活動中取得平衡並非易事,不過如果妳願意全力以赴,那我就沒有異議,親愛的。」他帶著扭曲的笑意勉強同意了。
他以前還發過誓說他絕不會讓他的孩子參與任何體育賽事,有那麼多環節可能出差錯--韌帶拉傷、骨折、扭傷、瘀青,諸如此類。他不確定自己的心臟能不能承受這件事,然而他這次動用所有的意志力也無法跟艾米莉說不,尤其是在見證她最近不尋常的溫順乖巧表現後更是如此。
於是,一個月後他發現自己在雙胞胎就讀的高中體育館裡,坐在吱吱嘎嘎的露天看台上,法蘭西斯和瑪德琳坐在他身旁,為角逐地區冠軍的艾米莉加油。
老實說,艾米莉確實很厲害。她是個卓越的控球後衛,就算她是全隊最年輕的球員,那些高年級的同學看起來也很尊重她。她在每次上場、每次傳球、每次助攻中都居中發揮,卻也沒有獨自攬下所有行動。她閃過防守者,並讓她們為她出乎預料的速度愣在原地。她身上閃耀著領導者的光輝,不讓她打球可是種罪過。
然而,這可不表示亞瑟對此有絲毫喜悅。看見艾米莉的笑容能讓他容忍這項運動,但每一次看見他的女兒在場上被又推又撞,他都會從椅子上跳起來,還得法蘭西斯拉拽著手臂要他坐下才能阻止他痛罵任何在場的青少年。
不過,某場意外發生時,就連法蘭西斯也無法阻止他的怒火。當地區冠軍賽進入最後一分鐘時,一位防守者為了搶球衝撞了艾米莉,這下猛烈的衝擊讓艾米莉直接摔在邊線上。哨音為這明顯的犯規吹響,亞瑟從看台一躍而起,帶著滿心暴怒自顧自地走進場內。
「那天殺的是怎麼回事?」他質問著,兇狠瞪著那位很可能把他女兒肋骨撞斷的女孩。
最後,艾米莉帶著不比扭傷更重的傷離開,而亞瑟則帶著一百一十的心律和高血壓離開現場。
到了季末,法蘭西斯和亞瑟都覺得艾米莉最少也會繼續她的體育賽事好幾年。然而,當艾米莉在某天下午緊鎖著眉頭回到家,既挫敗又悶悶不樂地宣布「我不打籃球了」時,這一切都變樣了。
法蘭西斯和亞瑟同時揚眉,偷偷交換了幾個眼神,默不作聲地爭論誰先去嘗試探究此事。
法蘭西斯先賭了一把。「但我以為妳熱愛打籃球呢,Ma lapine。」
「不再喜歡了。」
「為什麼?」
「我不想談。」
法蘭西斯嘆了口氣,亞瑟決定是時候換他一試了。
「這樣回絕提問可不禮貌,孩子。這是個巨大的轉變,我們想確定妳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我已經思考過了。」艾米莉堅持道,她把背包摔在門廳,接著怒氣沖沖地把她飽受摧殘的運動鞋甩在地上。
亞瑟對她搖了搖頭。「讓我們理智地面對這件事吧。」
「聽著,我已經夠大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了,對吧?賽季已經快要結束了,所以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會把剩下兩週參與完,然後明年我就不去了。」
「我們會尊重妳的決定,但我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影響了妳的選擇。」法蘭西斯說道,同時將一隻手放在她肩上。「有什麼事困擾著妳。有誰傷了妳嗎?」
「我說了我還沒準備好談這件事。」艾米莉低吼著,把法蘭西斯的手甩開。「只是些一成不變的愚蠢廢話。」
「什麼廢話?」亞瑟近一步追問,他擋住樓梯口……艾米莉眼裡的是淚水嗎?她低下頭,但亞瑟又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艾米莉……」
「拜託,那真的很蠢,而且不值得一談。」她哽咽著說,同時皺了皺鼻子。
「如果那嚴重到讓妳沮喪,就稱不上『蠢』。」
「這愚蠢的傢伙……我問他想不想和我出去約個會,然後他說他可不會和『沒女人味的運動小妞』約會。」
「是哪個小夥子?」
「這不重要。」
「噢,這很重要。」亞瑟咬牙切齒,全身的肌肉都繃得死緊。
「亞瑟,克制一下,去找那男孩只會讓這件事更糟。」法蘭西斯一邊翻著白眼一邊講起道理。「來吧,艾米莉,我知道妳需要什麼--冰淇淋和一片我昨天烤的小甜餅。然後我們可以談談為什麼妳不會因為某些蠢男生退出籃球隊。這世界不存在值得妳放棄夢想的男孩。同樣的,值得妳掉淚的男孩也不存在。」
法蘭西斯扛下安撫艾米莉的責任,亞瑟則為自己泡了壺茶,暗暗想著要是哪一天讓他知道那個傷了他女兒心的該死蠢貨是誰,就算是上帝也救不了那個可憐的混蛋。
要是女孩們三十歲之前都不去約會的話,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當瑪德琳的叛逆期到來時,他們知道末日降臨了。
法蘭西斯抓到了她在半夜偷偷溜進房子(然而,這可是上學日的晚上),那時候他都擔心壞了,在臥室另一側的亞瑟也滿心不安。他一時想出聲怒吼,但艾米莉睡在樓下,如果他把她吵醒了,她第二天就會變得易怒又惱人。
於是,他和亞瑟走出寢室,在廚房找到他們的少年犯,這裡離艾米莉的房間夠遠了,只要他們不罵得太大聲,她就察覺不到他們的對話。
「抱歉,兩位,基爾伯特想帶我去認識一些他的朋友,然後我就忘了時間。」瑪德琳靜靜地說,好像她只是遲了五分鐘而不是五個小時。
「那我和妳父親試著打給妳的時候為什麼不接電話?」法蘭西斯問,暫時控制了自己的怒氣。他不習慣這種非得要跟瑪德琳耳提面命的狀況,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想說服自己這只是他過度反應了。除了,不--他無法接受這麼晚才回家,而且女孩們明明非常清楚她們的門禁是九點整。
「我的手機關了靜音,所以我沒聽到鈴聲。」
「這不是藉口!妳要待到那麼晚就應該要懂得聯絡我們之中的其中一個人。我差點就要報警了!」法蘭西斯毫不猶豫地大聲斥責,語氣嚴厲而嚴肅。
「我說了對不起。」
「不,『對不起』可不夠。」
他太情緒化了,滿腹辛酸都沒辦法好好說出來。所幸,亞瑟接著他的話,繼續了說教。
「手機交出來。」亞瑟下達指令,意圖明顯地伸出手。
瑪德琳抱怨起來。「但是Dad--」
「妳的手機。現在。如果妳不知道如何正確地使用它,那妳就不要用。妳被禁足了,直到我們告訴妳解除禁令為止,我們還會找一些合適的家務讓妳做,直到我們認為我們的精神完全從妳讓我們經歷的焦慮復原為止。噢,我們也會收走妳的電腦,接下來這兩週妳只有跟學校作業有關的事才能用。」
「這會不會太嚴厲了?」瑪德琳咕噥著抗議,睏倦地揉了揉其中一隻眼。她之後要起床上學肯定艱困無比。
亞瑟挑起一邊的眉毛,因目睹瑪德琳嶄新的一面而目瞪口呆。不過,他可不會容許自己就此寬容。「或許妳希望我們再為妳多加幾條懲罰。我們絕對樂意幫妳這個忙。」
「你們表現得像是我失蹤了一個禮拜。」
「加一條提早就寢。」亞瑟宣布,警告瑪德琳別膽敢再說一句。
「就算是艾米莉也沒有過--」
「這不關艾米莉的事。這是你自己的事。」
「你們是最爛的人了。」瑪德琳不假思索地衝著他們叫,轉身奔上樓。
法蘭西斯和亞瑟留在廚房,憂思重重。他們想跟著瑪德琳上樓,這樣她就能為她的語氣致歉。但不知怎地,他們有預感繼續對話只會讓三個人都更惱火。他們可以等早上每個人都冷靜下來時再讓她道歉。
「是那男孩的錯--基爾伯特。」法蘭西斯帶著不易察覺的憎惡低語著。「是他把我完美的瑪德琳變成這副德性。」
「我們上床睡覺吧。」亞瑟建議道,輕吻法蘭西斯頰側。「沒事的。這只是個成長階段,每個人不管怎樣都得經歷這段。」
「你說得對。」法蘭西斯承認道。「不過下一次基爾伯特出現在我眼前時,我會讓那次變成最後一次的。」
「隨你吧。」
某些日子還是能提醒他自己的女兒們有多可人。
當冬末春初之際,不知怎地,法蘭西斯在應該要去工作、為幾位希望由他設宴的聯合國大使下廚時,卻落得困在床上、不得不照料痛得要死的頭和鼻竇炎的雙重夾擊。幸運的是他的二廚和徒弟可以替他完成任務,但他還是為此感到失落。
女孩們偶爾會變成可愛的孩子,像是現在,她們在亞瑟去診間值班時為法蘭西斯準備了早餐和茶,還確保他沒把任何食物落在床邊,盡全力讓他心情好一點。她們每個小時都會來看看他過得怎麼樣,一再為他補上衛生紙、毯子和任何他需要的東西。這實在很窩心,讓他有好一陣子覺得自己是全宇宙最自豪的爸爸,因為他和亞瑟肯定在養大女孩們的時候做對了什麼,她們才能在最需要的時刻如此有愛地關心他。
他睡了個午覺,然後意識到床的另一側傳來的暖意,這表示亞瑟回來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穿外套出門就會落得這番下場。希望你學到教訓了。」亞瑟罵道。下一秒他的嘴裡就多了一支溫度計,亞瑟用雙手為他的喉嚨觸診,沉吟了一陣。「我們就祈禱它不會蔓延到你的胸腔吧。」
就在這時,艾米莉突然從門口衝進來,還帶著滿杯的水和一瓶止痛藥。「Papa還好嗎?他狀況有沒有惡化?需要我把窗戶關上嗎?」
亞瑟把溫度計取出來,對著它皺眉。「在好轉之前會先惡化一陣子,現在先保持窗戶敞開吧--外面天氣還算溫和。噢,還有,妳介意幫我把藥櫃裡的紅色瓶子拿上來嗎,親愛的?」
「我這就去。」她答應後又颼地衝出去了。
亞瑟的雙手再次覆上他的喉嚨,接著說:「張大點……看起來不像鏈球菌性咽喉炎,比較像是病毒引起的。」
「你會照料我嗎?」法蘭西斯問道,雙唇彎出一道靦腆的笑容。亞瑟可不常這麼開誠布公地對他展現深情與溫柔,尤其是在一整天的工作後。他的丈夫對病患的態度通常讓人驚嘆,他想享受一會接受這種服務的感覺。
「或許吧。」亞瑟開著玩笑,接著把冰冷的聽診器放到他的胸膛上。「很好,現在深呼吸……等艾米莉拿鼻塞藥回來,你得把它吃下去。」
法蘭西斯昏昏欲睡又燒得迷糊,他伸出一隻手攬過亞瑟的腰,硬把對方拉過來,好讓他能靠得近一點。「陪我。」
「我會的。」亞瑟低語著,一邊露出玩味的壞笑。「所以這下子你愛我啦?」
「我一直都愛你啊。」
「嗯哼。」
艾米莉帶著藥回來了,亞瑟邊道謝邊將藥接過來。他轉下蓋子,倒了一堆糖漿到湯匙裡,然後說:「那就把這喝下去,證明你的愛情吧。」
艾米莉不知道晃去哪了,法蘭西斯在喉間低吟一聲,對身邊的溫暖會不會也跟著消失感到不安。「我會得到獎勵嗎?」
「再說吧。」
這就足以激勵他了,法蘭西斯吞下等候多時的那一勺糖漿後僅僅這麼抱怨了一句:「謝謝你,mon amour。」
「不客氣,你還要另一顆枕頭嗎?」
「我現在這樣就好了。」
他累壞了,但無法用鼻子呼吸又使他難以入眠。他在想他會不會到頭來還是得請亞瑟再給他一顆枕頭,這樣或許能呼吸得順暢點,不過他還是對這個計劃是不是註定失敗存有疑慮。整整半個小時,他除了閉著眼讓亞瑟把一隻手探進他汗濕的髮絲之外什麼都沒做,但睡眠還是沒有降臨。
所幸,女孩們的袖子裡還藏有一招。她們抱著一堆家庭桌上遊戲出現在主臥室,在法蘭西斯意識到發生什麼之前,瑪德琳已經把一組大富翁擺好了,接著她們就玩了起來,亞瑟也加入了。這把他的注意力從充血的鼻梁和塞住的鼻孔轉移開了,所以他實在無法抱怨什麼。
糖果樂園、生命之旅、拼字遊戲、妙探尋兇--他們在入夜時分之前把它們全玩過一輪,到了這時,亞瑟決定是時候喊停了。「好啦,女孩們。Papa現在得休息了。」
法蘭西斯想大喊「不」。他希望女孩們留下。他不知道未來與她們度過這樣的時刻還有多少,尤其是現在她們越來越成熟了。很快地,她們就會大得不會和他一起做這種事了。他張嘴呻吟著想說他能再玩一場妙探尋兇,但亞瑟把一條濕毛巾放到他的頭上,那感覺好得像身處天堂一般,結果那些字句就從他的舌尖消失了。
女孩們準備上床睡覺,而天知道亞瑟去了哪。他為他們的缺席呻吟,但亞瑟在他繼續氣惱前就走回房間,鑽進被子裡,一隻手揉著他的背。
「我在這,法國佬。」
「永遠?」
「永遠。」亞瑟靠著他的頸項喃喃,接著關掉床頭燈。「覺得狀況惡化就叫醒我,好嗎?」
「好。」法蘭西斯答應了,不過他知道自己不會這麼做的。「你明天也要值班嗎?」
「嗯,不過如果你需要我在家,我也可以留下來。艾米莉和瑪德琳會在家替我照顧你的,我會給她們詳細的指示。」
法蘭西斯容許自己發出一聲愉快的嘆息。「我相信她們,她們是好女孩。」
「對,她們是。」
「你覺得她們會保持這個樣子嗎?」
「我有預感我們不用太擔心。」
接著,他靠著亞瑟的脖子和肩膀,總算進入夢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