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ver互攻】Safe and Sound – Nightmare

前傳短篇:之一之二結婚

前傳-十年前,我們還沒二十歲:(上)

正篇:聖誕午安

小番外:2017協定紀念

#設定上是互攻,本篇有肢體上英法的描述


亞瑟猛地從夢裡驚醒,心臟怦怦直跳,半件睡衣都染了冷汗。

剛剛的夢還歷歷在目,他親愛的男孩們被熱油潑了一身,大面積灼傷,在那兒尖叫痛呼著要找他──然後他就被嚇醒了。

男孩們正值無知好動的七歲,他們對世界充滿好奇,什麼都想碰一下,又橫衝直撞…馬修稍微好一點,但他兄弟總是拉著他到處跑。

亞瑟當然也經歷過這個年紀,但他有三個哥哥──雖然對他不怎麼好,還天天把他的泰迪熊藏起來。可是哥哥們再怎麼幼稚,還是知道要看好他,而不是像這對雙胞胎一樣手牽著手去冒險。上次他們拿剪刀去戳插座時亞瑟的心跳都要被嚇停了,如果插座瞬間冒出的火花還不夠嚇人的話,尖端被高溫烤黑還扭曲了一角的刃口也十足具有恐嚇意味。他不知道要先感謝剪刀柄是塑膠的,還是感謝他的孩子瞬間抽手的反應夠快。

他們顯然嚇到了,但他並不確定這個驚嚇能不能阻止其他天真而危險的舉動。

這是十幾天前的事,從那時候開始,像是什麼開關被開啟似地,他開始夢見工作上的案例發生在自己至親身上。一開始他以為只是自己太累,沒放在心上,但頻率漸漸密集,昨天他才被嚇醒過一次──外傷、開放性氣胸、滿身是血的法蘭西斯──今天又被嚇醒,他可能得認真考慮該如何應對了。

瞥了一眼時鐘,現在才三點半。法蘭西斯還躺在他身旁,均勻的呼吸顯示了他的一夜好眠。亞瑟知道他該繼續睡了,明天早上還得繼續工作呢,他數著自己的心跳,試著入眠卻不得其門而入。

沒事的,沒事的,就只是個夢。


亞瑟柯克蘭第二天的運氣並沒有比較好。

法蘭西斯來接他之前他才剛從手術室中脫身,大半天的忙活也沒把人救回來。車禍,又是車禍,冬天簡直就是醫院最多災多難的季節。

當然,這些煩心事不該扔給他那已經為家庭奉獻了太多的丈夫。況且他也太累了,沒有多餘的力氣抒發苦悶,車子發動後說不到三句話他就歪著頭睡著了。

法蘭西斯直到把車停妥才叫醒他,十足是個貼心的另一半,但亞瑟這時候卻暗自希望剛才法蘭西斯把他叫醒,再說些不重要的小事,好好浪費掉他得來不易的睡眠。

在他們還是學生的時候,這個法國人總是煩人得要死,有事沒事就要喊一下他,不得到回應不罷休,絲毫不理他是不是在趕論文或是補眠,根本就是十足的王八蛋。

不過亞瑟開始工作之後,他就算是煩人也會抓時機了,這個男人自覺地收斂起一部份的自己好讓一切運行得更順利一點──尤其是在兩個小傢伙進到家裡之後更是如此。諷刺的是,把他們帶回家這件事還是亞瑟先提起的。對於這樣的法蘭西斯,亞瑟這幾年來試過了各式各樣的方法,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家庭更和諧當然是件好事,但由不對等付出達成的和諧反而讓他一直沒有安全感。想得到自己能做的也不過就是盡可能管好自己的嘴,別再對自己的愛人尖酸刻薄,也別再吝於愛語。可是僅僅只是這樣,他的退讓和法蘭西斯的退讓比起來顯然微不足道。上回他提到這件事時,法蘭西斯認為他這種想法『很可愛』,然後說自己從來沒有介意過,但顯然那份不安全感已經失去了理智的控制,牢牢地在他的胸腔盤根錯節,沒有因為這番回應而鬆動半點。


今晚那份不安發作得特別厲害。

替馬修與阿爾弗雷德蓋被子時,昨晚的夢在他的腦海一閃而逝,他壓下那無法向孩子們解釋的恐懼,捧著他們的臉輕吻他們光潔的額頭,對他們說晚安,平安完成了今天的育兒任務。然而燈一熄,一出房間,今天的經驗不用在夢裡就已經在他的腦子裡作怪了。

在他還是柯克蘭-波若弗瓦醫師時,他可以直面這些事,頂多就是像今天離開時那樣有些倦怠與煩躁,但不至於動搖心神。可是現在,現在他只是亞瑟,他會在深夜想起自己的雙親也是在車禍中過世,而自己那時還在寄宿制的高中裡準備升學,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他甚至不知道他們確切的致死原因是什麼,是不是經過痛苦萬分的急救後才過世的。

他的哥哥們第一時間處理了一切,兄弟四人也不可能談論細節,這件事就成了永遠的未知,而未知總是最難以從記憶中抹去的,也因為毫無方向,所以更容易聯想。

說起來,其實法蘭西斯也問過他,真的要走可能觸景傷情的外科嗎。

那時候他們交往一周年,法蘭西斯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電話裡瞎掰了誘導一個人所能用的最俗爛的理由──我在路上遇到了一點意外,你能到學校的附設醫院來嗎?對的,這傢伙在學生時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這混蛋至少不笨,在門口攔下他之後,見他一臉慘白、想揍人手卻還在抖,還知道事情不太對勁,沒有得意洋洋地繼續他的計畫。

當法蘭西斯知道亞瑟為什麼放假從來沒回去後整整向他賠罪了一週,之後才敢對他問這個問題。

「我國中的時候開始喜歡刺繡,理所當然地被同學笑了──這沒什麼,我的哥哥們笑得比他們更過分。那時候我媽也沒訓他們,只是跟我說手這麼巧以後說不定能當個好外科醫生。」那時候他是這樣據實以告的。「就只是為了這個。」

可是他們都走了。就是因為他們都走了。


亞瑟渾渾噩噩地回到主臥房,今晚法蘭西斯不寫稿,冬天讓人倦怠,即便是謬思也有放假的時候。他窩在被子裡斜靠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滑著手機。主臥房暖色的燈光讓氛圍變得有些太過美好,而這樣的美好卻更讓他害怕。

「亞瑟?」法蘭西斯抬頭看他,咧出的笑容透露出不解,卻有比不解更多的溫柔。

他被這個笑容蠱惑,像被磁鐵吸引般走向前,近在咫尺時卻又希望這個笑沒有這麼完美,或者不要出現在面前對他可能會更好。

他必須做什麼,否則就要喘不過氣了。

於是他用絕對配不上對方溫柔的倉促,甚至略顯粗暴地,用自己凍裂的薄唇去撞對方精心保養的。意料之外的是,他撞得太猛了,整個人帶著對方撞在床上,順勢把另一雙唇的主人壓在身下。事已至此,他也就索性去扯法蘭西斯的衣領,否則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去安撫驚慌失措的心了。

對方的驚訝只有一瞬間,顯然已經對愛人無法預料的野獸行徑見怪不怪──受到驚嚇的野獸還是野獸。亞瑟沒拍開他摸進自己睡衣的雙手,然而當被鬱結勒得生疼的肺終於吸得進空氣時,他張口就是一句。「你躺著就好。」

「真難得,」法蘭西斯眨眨眼。「我們不都是猜拳輸的在上面?」

「當作提前的聖誕禮物吧,」亞瑟朝他笑,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笑怎麼出現的。「難得我明天請假。」


亞瑟的動作比平常慎重了太多,他平常可不是這種做派。平常的亞瑟有時還會邊擴張邊賴帳,說法蘭西斯晚出了半秒,贏得不光彩,有時候話說完前戲就順便完了,雖然是不至於做得不夠,但他還是覺得如果他能多用點心在前戲上他們倆可以在更舒服些。

就像現在這樣,顯然他試著對自家丈夫的溫柔進行模仿,比如將從脖子到肚子的肌膚全吻過一遍。雖然笨拙,但心意十足,法蘭西斯也就心安理得地發出愜意的嘆息。

他看得出來亞瑟現在需要抱他,於是他讓他從裡到外擁抱;他也知道亞瑟需要他去抱他,所以他也仰頭環住上方的頸背。

是的,他知道性愛背後更迫切的需求。但這不代表他就不能享受性本身而要全心全意地當個導師,亞瑟要的也不是這些,他如果要求的只是他收下這個禮物,那他就收下,然後看看收下的同時還能不能做點什麼。再說,他同樣也希望亞瑟能夠在茫然無措的同時試著去享受自己提出邀約的交歡。

於是他在對方來來回回時豪不害臊地在哼叫,喚著他的名字,用自己迷離的視線直視上方稍微染上情慾的雙眼。

對,就這樣,暫時什麼都別想,跟我一起極樂過一回再回去面對。


他看著亞瑟將兩個沉甸甸的保險套打結扔進垃圾桶中再回到他身旁,緊抱著他的的腰,整張臉埋在頸窩中。

或許今晚他能稍微睡得好一點?

「別走,別走。」他的丈夫用英語喃喃,一開始法蘭西斯聽懂了──畢竟也不是太難。「對不起,我不是個好丈夫,我──」

之後的話太模糊不清,就憑他長進有限的英文能力還真聽不出來,只知道肚子上的手越收越緊。其實已經擠壓得有點不舒服了,他卻不忍開口要他鬆開一點。

某方面來說,法蘭西斯知道這種狀況總是會發生的,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最直接的解法就是要亞瑟停掉工作一陣子,但他們倆的貸款還壓著,還有兩個小孩得打算,除非一夕暴富,否則這是癡心妄想。

他不懂亞瑟怎麼會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他才是那個為了整個家壓下情緒超時工作的人。法蘭西斯不敢說自己的工作沒有情緒惡劣的時候,但至少他不需要為了這份工作而壓抑。在這種狀況下,他只要是真心愛著亞瑟,怎麼可能還有心去惹惱他,亞瑟卻認為這樣順其自然的收斂是一種付出。

別說交往前,結婚前的亞瑟也絕對沒這麼傻。

他可能得向十幾年前的亞瑟道歉,說:「對不起不該讓你愛上我,你一愛上我就傻了。」

但更迫切的是,他想對現在的亞瑟說第無數次的「我愛你。」於是他也這麼做了。

他覺得自己的告白肯定像是蛋糕刀一樣劃開亞瑟被綑綁的精神世界,因為英國人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換回了法文。「我也愛你,所以別隨便離開。」

「我不會的。」他將手覆在對方的手背上。「我捨不得。」

「出門要小心。」

「好。」

「別讓孩子們進廚房,尤其是阿爾弗。」

「讓他們端菜上桌也不行?他們已經七歲了。」

「…拜託…法蘭西斯…我不知道,你可能是對的,但我…」

「我會確認沒有任何加熱中或滾燙的東西在爐子上。」

「還有刀。」

「我會收好。」

「謝謝…還有,親愛的?」

「嗯?」

「你也要小心。」

「我會的。」

法蘭西斯等了一陣沒等到下一句話,這人就這樣靠在他肩上睡著了,還好環抱的手放鬆了不少,對他來說這也不是太難入睡的姿勢。

「晚安,亞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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