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
「怎麼了?」法蘭西斯抬頭看了一眼上一秒被放在桌上的叉子,又看了看還剩大半的餐盤,最後視線轉到那人的臉上。「我沒煎熟嗎?」
「我只是吃不下了。」對方移開視線,語氣帶著歉意。「你知道那表示什麼…大概後天吧。」
發情期?在漫長的五個月後,亞瑟的身體終於決定恢復週期了?
「一但開始了就馬上打給我,如果我不在家的話。」
「我知道。我也只有第一次沒打給你吧。」
他在憂心另一件事,以至於沒注意到對方『別把我當傻子』的眼神。「你還需要我做什麼嗎?我是說…讓你好過點,之類的。」
亞瑟沉默了幾秒,眼神飄移著,最後決定盯著盤子中央。「或許,今晚可以試試看,讓我們倆都暖身一下。」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舒服一點?」
「你精於此道,也已經用了全力。」
「但還不夠,你還沒準備好。」
「不管我準備好了沒,我的發情期都需要度過。」
顯然亞瑟想讓對話在這裡中斷,他把剩下的鮭魚片叉進法蘭西斯的盤子裡,然後端起自己的盤子走進廚房。
【11/23】
「我應該要在上面。」
「不,之後怎麼樣都好,但是現在應該要是我來。」
前兩天他們都沒有做到正戲。前天甚至連指尖都沒進去,睡衣也沒脫,只有互相撫慰前端到高潮法蘭西斯就喊停了。昨天稍微好一點,法蘭西斯有成功開拓到兩根手指。亞瑟無法阻止某些記憶的碎片閃現,對他來說這些糟糕的記憶雖然不舒服,但畢竟只是一閃而過,並不是難以忍受,但他沒控制好某一瞬間的表情,法蘭西斯就在第三根手指止步了,他回頭去照顧亞瑟的前端,卻連亞瑟提議要幫他用手解決都不願意接受。
亞瑟從那雙海藍色的眼睛看進去,裡面的靈魂痛得像是要碎了。
那不是法蘭西斯的錯,他無意讓法蘭西斯這麼痛苦、自我折磨,也擔心過度的負面情緒對那顆心臟的影響。然而他也無法控制那些精神深處的雜音。他們被困在這個難題中:要克服這個陰影可能得做個好幾次,但做的時候就是陰影最深的時候,而且也無法保證做了之後就能克服。
發情期並不會等他們解決困境才來,它在今天傍晚來訪。那時候法蘭西斯剛下班回家,正在廚房準備晚餐要用的食材,火還沒開,請了一天假的亞瑟就在餐廳喚他。
「法蘭西斯。」
茶香飄進他的鼻腔,法蘭西斯奔出廚房的時候亞瑟已經不在餐廳,正跌跌撞撞地上樓。他追上對方,無奈自己還沒有恢復到能邊走邊一把抱起人的程度,只能扶著對方的腰和胳膊前進。
推開臥室的門,不出幾步兩人就雙雙摔在床上。
亞瑟昏沉沉地爬起來要跨坐上去,卻被他的丈夫擺到了床上,於是上面的對話就這麼產生了。
法蘭西斯一邊吻他一邊剝下雙方衣物,齒根的分泌腺把信息素渡進對方口中,在不進入的狀況下足以舒緩發情期的不適,卻也增強彼此對對方的渴望。
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已經赤身裸體緊貼,吻被喘息中斷,法蘭西斯還是沒打算進去,他只是伏在亞瑟身上自上而下吻遍每一吋軀體,像是虔誠的膜拜,又或者是謝罪。他知道亞瑟在這幾個月裡已經重新拾回享受碰觸的能力,而這也是他唯一有自信能給予亞瑟的快樂。
他的吻在上腹止步,手掌輕輕在理應是生殖腔正上方的地方拂過,開口帶著發啞的嗓音──亞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氣才耐得住性子。「從後面來的話你會不會好過點?」
「我不──」他回答到一半改了主意。「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事實上,他知道不會。事發當天確實是面對面的沒錯,但日後照超音波都是趴著進行的,沒有一次有因為從後面來回憶就離他更遠,從後面來甚至可能會疊加流產就醫時的記憶,那都是些結合了羞恥與不適的過去。但是這樣一來至少有個好處:法蘭西斯看不見他的表情。他可以假裝那些一閃而過的碎片不存在,而他們就能久違地好好享受一次性愛。
法蘭西斯拉過一顆枕頭,輕輕將亞瑟翻過去,讓無力的雙臂能抱著它,它的大小剛好足夠托著整個上半身,這樣脫力的Omega就不用像野獸那樣四肢著地跪著。亞瑟趴在上頭,自然而然就將臉埋進去。
接著法蘭西斯繼續在他的背部點火,一個個吻比蜻蜓點水更輕,吐息掃過寒毛讓雞皮疙瘩興奮地立了起來。於此同時那在他身上拂弄的指節也終於往臀縫探去。
相對於婚後第一個發情期,這個發情期正常得多,這表示雖然體液分泌旺盛、穴口肌肉放鬆,但進入時如果想舒服點,還是得經過一定的擴張才行。
法蘭西斯的動作很緩,比過去任何一次擴張都要輕柔,根本不像一個面對發情期Omega的Alpha,但亞瑟感覺得到他的指尖在抖,幾乎能想像到對方的欲望橫衝直撞著在那一層皮下叫囂。
一根、兩根、三根。他的入口在服侍中逐漸被撐開,很快就到了足以容納對方尺寸的程度。
然而法蘭西斯只是繼續揉按他的前列腺,同時往前去照顧他的囊袋。
如果說快感像色彩斑斕的窗玻璃,不堪的回憶就像是黏在上頭的墨點,無法忽視,卻也不影響整面的繽紛,不用多久,亞瑟就尖叫著射出來了。
尖叫被枕頭悶得模糊,法蘭西斯停下動作,湊過去問「你還好嗎?」
亞瑟一口氣還沒喘勻,話一時說不出來,只得釋放更濃的信息素催對方趕緊進去。可是法蘭西斯不知道是閉氣了還是怎麼著,只是遲疑了一下,然後又問了一次。「沒問題嗎?」
「我爽得都尖叫了,你他媽快點進來。」他邊喘邊低吼,剛要轉過去看法蘭西斯,法蘭西斯就輕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趴回去了。
「抱歉,我只是擔心你。」
他不要法蘭西斯再道歉了。
亞瑟剛剛瞥見對方整張臉都是紅的,證實了法蘭西斯的身體對信息素的反應非常正常,他的血液肯定正加速運行著──噢不,他不該放出更濃的信息素的──而這個傻子熬著慾火就唯恐他不舒服,他一個性需求被疏導了大半的人有什麼立場讓對方對自己為了久久不入而道歉?
「我先克制一下信息素,你不要緊張。」他側過頭對背後的人說,以免信息素的變動讓對方心緒不寧。法蘭西斯應了聲,然後小心翼翼把自己送了進去。
對亞瑟而言,這是場舒適的性愛。他肌膚上的敏感點被挑逗著,體內的也被細細研磨,前端從馬眼到囊袋被來回照料。一切溫和卻不焦灼,像是一點一點陷入快感的雲霧中,情愛緩緩而來,細密又柔和地將他包覆。
但他懷疑法蘭西斯究竟有沒有從這個過程中得到享受。來回抽插的速度不僅慢,也幾乎維持等速。那雙靈巧的手在為一來一回作支撐的同時還一刻不停地照顧所有能燒起情慾的部位,根本不得空閒。像是機械在完成它被賦予的功能,而不是一個Alpha在與伴侶享受魚水之歡。
「你可以放縱點,我不是一撞就碎的玻璃娃娃。」
法蘭西斯發出一聲輕笑,扶著身下的腰頂得稍微用力一點。亞瑟不自覺地也笑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實在太想念他在纏綿時的笑聲了。
他先讓法蘭西斯享受幾個來回才默默將生殖腔口打開,有了剛才的經驗,法蘭西斯這次沒有再向他進行不必要的詢問,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塞進那個他惡待過一次的洞口。
痛苦的記憶總是最鮮明,不存在於當下的疼痛印象與現實中的快感一起被喚醒,亞瑟分不清自己抽搐的那一下究竟是因為前者還是後者,理所當然地,法蘭西斯也分不出來,於是他又停了下來。
「繼續。」亞瑟在枕頭裡模糊地下指令。他相信現實可以壓過瞬間湧升的回憶,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想。這就像烈火遇上老照片,照片很快就被火燒個精光。快感這把火隨著喘息和心跳疊加,只需要幾秒就足以在他的神經中流竄。
高潮很快就再次來訪,他無處容納的精液又一次噴濺而出,叫聲像方才一樣悶在枕頭中,體內的人也隨之得到屬於他的釋放。
兩個人都喘著氣,法蘭西斯抱著亞瑟滾下枕頭側躺在床上,過了好一會才問。「還好嗎?」
「好極了。」亞瑟扭過頭吻上他,這是個深吻,他很少這麼激烈地主動示愛,就算過去他從不掩飾對於性的熱忱,最激烈的表現方式大多也只是像貓捉弄獵物那樣捉弄他的伴侶。如此坦誠而熱情的舉動讓他的丈夫有些措手不及,可惜這個姿勢要接吻不太舒服,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不出幾秒他們就喘著氣分開了。
「可是我擔心你。」亞瑟的後腦杓靠在法蘭西斯的頸窩,嘆了口氣。「我擔心你沒辦法從中享受。」
「我很──」法蘭西斯停下來,思考自己該不該說下去,最後他還是把下半句話吐了出來。「我很害怕,我怕我對你的傷害無法復原,你無法享受曾經那麼快樂的一件事。我怕我毀了你,亞瑟,在此之前我一直很害怕。」
「或許有些東西是無法復原,」他聽見後方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間,捏了捏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讓對方安下心。「但那並不表示我不再完整。你知道,這就像是我們在山頂為了景色而讚嘆時,幾隻蚊子雖然惱人,但壯麗的美景不會因此失色。你不用為了幾隻蚊子而放棄風景。」
「我怕那是虎頭蜂。」
「我剛才的表現還不夠說服你嗎?天,如果不是它正卡在裡頭,我會和你再來一次。」
法蘭西斯又笑了,他的笑吹在亞瑟的耳背,像春風一樣帶著暖意。「是了,現在我不那麼怕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