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fe and Sound前傳
#之後這系列可能某些章節有法英描寫,有些有英法描寫,都會標註在最前面,這篇只是打嘴砲而已,連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w
法蘭西斯第二次見到那位同學是在詩社裡。
他並不討人喜歡,甚至有些自我孤立。明明自己身處法國,卻還是用英文作詩,推薦英國詩人的作品。大家討論彼此詩作時,他評論別人的詩挺有一套卻又刻薄,想答理他的人自然不多。
作為唯一一個同系的學生,法蘭西斯第一次詩社聚會時就被推去跟亞瑟打招呼了,這對他們兩個的關係可以說是不怎麼好的開始,但往好處想,畢竟是個開始。
「嘿,我是你同系同學法蘭西斯,你叫…?」法蘭西斯是這麼開頭的。
「亞瑟。」
對方冷漠以對,這名字卻讓法蘭西斯繃不住笑,立刻就換來對方皺眉,和一雙像是在看笨蛋的眼神。「笑個屁。」
他實在很難解釋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只不過是法文俗諺裡「被叫做亞瑟」有即將要被罵的意思,雖然也不是每個法國人都知道這個俚語,然而好巧不巧法蘭西斯就是知道的人。這位叫做亞瑟的英國人倒也不打算給他解釋的機會,轉頭就走了。
從此亞瑟就鄙視他。這很明顯,他在評論其他人的詩叫刻薄的話,評法蘭西斯的詩就是不留情面。
法蘭西斯的英語並不好,要說考試當然能考,但距離要去評論亞瑟的詩可還有一大段距離──或者,老實承認吧,他光說就說不順了。因此他果斷放棄了反擊一途,反過來挑戰怎麼寫才不會被亞瑟批評得那麼慘,或至少在他批評時能有充分的論據反擊回去。
他繼續寫自己的詩,同時也認真讀了亞瑟的詩與亞瑟推崇的詩人,甚至試圖去研究亞瑟柯克蘭這個人──對,姓柯克蘭這點是他自己查的,因為當初亞瑟還沒來得及報上自己的姓他就先笑了。他很快就發現對方似乎比他想像中更有趣點。
柯克蘭不混任何社交圈,他不打球、不參加聚會、不參與詩社之外的其他社團,這點系內早就傳遍了。同樣傳遍的還有他毫不打扮自己的形象,天天衣著整齊,但除了那幾件襯衫牛仔褲之外沒有其他新意了,甚至連襯衫都隨著學期經過漸漸能看出洗白了。
他的成績很好,跟法蘭西斯不相上下,繼續維持下去的話肯定能穩穩當當升正式醫學生。這點法蘭西斯倒是不怎麼意外,沒有任何娛樂的人成績再不好起來就怪了。但柯克蘭也不是那種書呆子,他骨子裡總有那麼一點叛逆,跟每一科的教授都激烈辯論過,甚至是吵起來。心胸寬一點的教授就算了,總有些教授像是他的同儕一樣被他惹惱。
何況,只要你看過他談詩,甚至不用,僅僅只是讀他的詩,就不可能把他跟書呆子想在一起。
一個看起來呆版無比,卻又透出一角顯現出實則不然的英國人,很有趣不是嗎?
如果能少挑他一點毛病就好了。
「嘿,你晚上有空嗎?」
「沒空。」
就連要約他出去都直接碰了一鼻子灰。要不是查到了他是個彎的,法蘭西斯還真沒勇氣問出來,但有了勇氣似乎也沒什麼用,照樣連客套的『噢太可惜了,下次好嗎?』都沒有。
還好他也不是非得約柯克蘭不可,當天他約了同樣在詩社的路易斯出去,照樣快活。
會想約柯克蘭只不過是因為好奇,他查到他高中時曾經與同儕一樣把自己放上同性交友網站,但來法國之後卻沒這麼做,連以前的帳號都棄置了──雖然也沒刪,不然法蘭西斯就連查都查不到了。
從興趣欄上,法蘭西斯不出意料地看見了詩,除此之外還有些讓他眉毛挑起來的詞彙,比如刺繡、搖滾樂或者騎馬。
這可真是太有趣了。
不過在有趣之餘,法蘭西斯也覺得這樣窺探別人弄得自己像是變態似的。
隨著冬天的來臨,柯克蘭的臉色也越發蒼白。有些細節可以使他本就單薄的影子變得像殘影一樣,比如他實驗後脫下橡膠手套,換回毛手套之前的瞬間可以見到指節凍裂剛癒合,比如他幾乎不剩血色的雙唇,比如他的後頸骨頭輪廓越來越明顯。
法蘭西斯懷疑他飢寒交迫地過日子,但他還是昂首闊步地上課,發言,離去,神態可一點也不像受到什麼壓迫。
試探性地,他在詩社散會後拿了一瓶平價紅酒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見過紅白的玫瑰,輕紗一般;你頰上卻找不到這樣的玫瑰。』」
「幹嘛?」碧綠色的眼裡寫滿了『你智障嗎?』
「喝酒聊聊嘛,」法國人聳聳肩。「我沒想過要笑你的名字,那是個誤會。」
「喔。」柯克蘭無謂地應了一聲,手倒是不怎麼矜持地把酒拿了過去,回過身掃開桌面堆疊的紙張和書本。「你念莎士比亞的口音爛死了,我還以為是哪個拙劣詩人的仿作。」
「說的好像你的法文很好聽似的。」好吧,不知怎地他覺得亞瑟的口音確實迷人,但這點法蘭西斯決定不說。
「我也沒想過要討好誰。」亞瑟拿過社內備用的紙杯,自顧自倒起酒來。
「你總是在別人釋出善意時潑冷水嗎?」
他聽見亞瑟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笑起來挺好看,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好聽。「波若弗瓦,我不會和你上床的。」
「滿身骨頭像蛇似的,你就那麼有自信有人會想跟你上床?」
「反正免談,」他得意地晃了晃紙杯。「你連首情詩都沒寫過,免談。照你這水準,要是哪天寫得出為我作的情詩──不是為了跟我做愛的情詩──我還能考慮看看。至少比其他草包好了,他們連機會都沒有。」
「就滾個床,弄得像公主招駙馬似的。」
「我還以為是王子選妃呢,你看起來好逸惡勞,不像願意在上面的。」
「男女通吃,上下皆可,你滿意了嗎?」
「人不想試,但你帶的酒倒是挺好喝的。」
法蘭西斯,在他十八歲多一點的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踢鐵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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